“娘！”王小雲急忙沖著羅鳳英迎了上去，正在屋子裏做早飯的羅鳳蘭，聽到王小雲的喊聲，急忙將竈膛裏的火歸攏了一下，擦著手從屋子裏走了出來。

“大姐，你怎麽又來了？”羅鳳蘭緊張的看著羅鳳英。

大姐一來，準又要發生一場爭執，看看站在門口的李小軍和王小雲，羅鳳蘭擔心的拉著怒氣沖沖的羅鳳英的衣袖。

羅鳳英沒有理睬羅鳳蘭，用力的將羅鳳蘭的手打了下去。

“你別喊我娘！我不是你娘！回家來連家門都不進，眼裏還有我這個娘嗎？”羅鳳英一把扯著王小雲的胳膊，照著王小雲的臉就打起來。

“娘！”冷不防被羅鳳英打了兩個耳光，王小雲疼的尖叫起來。

“大姐，大姐，你這是幹什麽？小雲大老遠從深圳回來，好久都沒有見到小雲了，你天天念叨著想孩子，怎麽見了面能打小雲呢！”羅鳳蘭急忙拉著羅鳳英的手，沖著小雲喊著。

“小雲，小雲，你先到屋子裏坐一下，你娘在氣頭上，我跟她說說話···”

不等羅鳳蘭把話 說完，羅鳳英一巴掌打在羅鳳蘭的臉上。

“大姐！”羅鳳蘭捂著火辣辣的臉，沖著羅鳳英喊著。

“你怎麽能這樣，我怎麽著你了，你竟然打我！”

“咱們家的臉，讓你們一老一少丟盡了，你羅鳳蘭跟李建國沒有辦婚事呢，你吃了什麽迷魂藥了？沒辦婚事，忙不疊的上桿子給李小軍當後娘？你眼紅你那老閨女家有錢是不？你快省省吧，人家有錢跟你有什麽事情？”羅鳳英信口雌黃的罵著，不停的跺著腳。

好事不出門，壞事傳千裏，羅鳳英殺氣騰騰的跑到廟底村，打了王小雲跟羅鳳蘭的事情，片刻的功夫傳遍了整個廟底村，扛著?頭準備下地裏幹活的村民，抱著孩子在大街上溜達的農婦，拿著泥巴吸溜著鼻涕滿大街串的孩童，如同逛集市似的，將李小軍家圍了個水洩不通。

“看什麽看，看什麽看，你們沒看到過你家老娘嗎！”羅鳳英氣瘋了，說話開始胡言亂語，此話一出，將圍觀的村民們都得罪了。

“看羅鳳英這個瘋瘋癲癲的樣，是不是當年當婦女主任的時候，不知道殘害了多少條人命，那些小孩子陰魂不散，纏上她了呢，就是個瘋婆子！”一抱著孩子的婆娘，故意大聲說道，激怒著羅鳳英。

“閉上你娘的臭嘴！”羅鳳英脫下腳上的鞋子朝著婆娘扔去，沒有扔準，鞋子在婆娘身邊停住了。

婆娘順手撿起鞋子，使勁的扔出了院子。

“真是惡心，我拿著都嫌棄臭，做那麽多的惡心事！老李家的小軍怎麽能看上這麽個不著調的人生的閨女！羅鳳英，你說實話，小雲是你的閨女？你這個熊樣的能生出這麽的閨女來？是不是你家男人背著你找別的婆娘生的？”婆娘撇著嘴，不屑的看著滿臉通紅的羅鳳英。

“我撕爛你的嘴！”羅鳳英叫囂著，沖著婆娘就跑了過來。

光著一只腳的羅鳳英，一腳踩到了地上的雞屎上，腳底下一滑，肥胖的身子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。

本來想著到廟底村來帶自己的閨女回家，這還沒有跟閨女說幾句話呢，就被村裏的婆娘欺負成這個樣子，羅鳳英心裏那個委屈啊，恨不得一頭撞到抱著孩子的婆娘身上。

羅鳳英最擅長的就是打滾了，故技重施的羅鳳英，嘴裏嚎叫著，像個肉球一樣在地上滾來滾去，一邊站著 的王小雲，又氣又惱，捂著紅紅的臉頰，彎腰想攙扶起羅鳳英。

“要死了，要死了，全村人都欺負我，你們村還有沒有一個能講理的人！”羅鳳英咧著嘴巴哀嚎著。

李小軍氣極了，這個羅鳳英，三番兩次的來家裏鬧騰，要不是顧忌到小雲在這兒，李小軍恨不得抄起扁擔打在羅鳳英身上。

“我爹剛過世，我還沒有找算你呢，你竟然又來我家鬧事！你趕緊走！”李小軍看著地上布滿汙垢的羅鳳英，嘶吼著。

“你個王八犢子！剛死了爹，沒有人管教了是吧？看看你這個二楞子模樣！小雲是鬼迷心竅了，我怎麽著也不能讓小雲跟你這種楞頭青！缺爹少娘的玩意！你爹和你娘是你自己克死的，你別什麽事都往我頭上扣！”

“大嬸，我建國叔剛剛過世，在這裏鬧騰不合適吧，您看看您身上弄的，您起來，我幫你打一下塵土。”蕙蘭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進了院子裏，聽到羅鳳英對李小軍劈頭蓋臉，胡說一氣的說辭，急忙蹲坐在羅鳳英身邊 ，想緩和一下羅鳳英憤怒的心情。

“你，你還好意思出來啊！”羅鳳英看清楚站在對面的人是王蕙蘭後，一下子從地上爬了氣，坐在地上指著王蕙蘭叫囂著。

“我要是你，我早就喝農藥死了！年紀輕輕的不學好，十七八歲就跟著男人混，弄個身子讓男人玩！蒼蠅不叮無縫的蛋，我就不信要不是你願意，那個老板能脫下的你的褲子，能讓你懷孕！有個瘋子娘，生個閨女也是缺心眼！婊子一個，碰到個不嫌棄戴綠帽子的男人，肯定是你伺候男人有一套，要不誰會娶你這樣連個蛋都不能下的臭婊子！在我面前裝人物，你也不看看你身上臭不臭！”

聽到羅鳳英這一番話，王蕙蘭臉色蒼白，捂著臉，擠過人群跑了出去。

年少不懂事犯下的錯，一直是王蕙蘭心裏最痛的痂。自從到了深圳，認識了小杜之後，這段不堪的過往，再也沒有人提起，小杜對王蕙蘭的愛，讓這個嘗盡人情冷暖的姑娘，將一顆冰冷的心慢慢溫熱起來，可是心裏的這道疤，卻一直都在，冷不防被羅鳳英揭開了愈合的痂，那些傷痛的記憶，夾雜著鮮紅的血，汩汩往外流淌，王蕙蘭怎麽能承受住這樣的疼呢？

“王蕙蘭跳河了！”外邊的人傳來一聲驚叫聲，幾個勞力慌忙讓下肩膀上的?頭，瘋一般的朝著大壩跑去。

被羅鳳英的一席話，傷透了心的王蕙蘭，恍惚間覺得圍觀的人們，都在沖著自己指指點點，“不要臉！”“臭婊子！”“不能生孩子！”等等讓王蕙蘭崩潰的詞語，一聲聲的在耳邊回響，跑出去的王蕙蘭，腦子裏一片空白。

無論自己再怎麽努力，再怎麽去忘掉這段過往，而發生的就是發生了 ，成為自己抹不去的恥辱，讓爹和娘，還有小杜跟著遭受別人的侮辱，只要活著，這件事情一直會影響著現在，傷心欲絕的王蕙蘭，跑到壩上，不假思索的一頭跳了進去。

圍觀的村民們，紛紛朝著壩上跑的時候，聽聞王蕙蘭跳河的李小軍，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，抄起放到東屋旁邊的扁擔，沖著羅鳳英就打過來。

“啊！”羅鳳英尖叫著，眼看著李小軍的扁擔又朝著自己揮下來，羅鳳英發出殺豬般的嚎哭聲。

王小雲一下子撲到了羅鳳英 的身上，羅鳳蘭緊緊的抱著李小軍，泣不成聲的哀求著。

“小軍啊小軍，她這張嘴不知道惹了多少禍了，今天又害了蕙蘭，小軍，我大姐犯下的錯，早晚有讓她償還的時候，你這一扁擔打下去，要是打出人命的話，你也跟著遭殃啊，小軍啊，小軍，你聽我的話，不要跟她計較了，好不好啊！”

“羅鳳英你給我聽著，王蕙蘭要是有個三長兩短，你就跟著陪葬吧！”李小軍指著羅鳳英狠狠的喊著，將手裏的扁擔一扔，跑出門去。

身後的王小雲，沖著李小軍的背影，痛苦的喊著李小軍的名字。

“小軍！小軍！”

聽到王小雲呼喊自己的聲音，李小軍頓了一下，隨即頭也不回朝著大壩跑去。

這一扁擔打下去，將自己跟王小雲的將來打的七零八碎，小雲，對不起了，我要去看看蕙蘭。

“你這個死閨女啊，你跟這麽個二楞子能有好啊，將來兩個吵架，他不得打死你啊！”羅鳳英捂著額頭上的血，邊哭邊呻吟著。

“娘，咱們到山下醫院包紮包紮吧。”王小雲哭泣著，攙扶起羅鳳英。

“你還知道娘的死活啊，小雲啊小雲，鎮子上的人都傳聞這個李小軍跟王蕙蘭不清不白的，跟你說了多少遍了，你就是不聽啊，你要把的娘的命交代在這裏你才算完是不是？這個廟底村就不是什麽好地方，在這麽個兔子不拉屎的山旮旯裏，你跟著這個二楞子回來，過個窮日子，圖什麽啊！”羅鳳英哭的嗓子都嘶啞了。

“你算個什麽玩意啊！”王滿堂婆娘從院子外跑了過來，指點著羅鳳英罵著。

“你看看你，你上人家裏吵了多少次了，哪次不是你找事惹出些事情來？這麽大年紀了，怎麽一點數也沒有？要是我是李小軍，我拿著扁擔抽死你！”王滿堂婆娘手裏拿著一塊手帕，壓著羅鳳英額頭上的血，氣憤的指責著羅鳳英。

這事情，要是傳到鎮子上去，鎮長還不一定咱們訓斥王滿堂呢？王滿堂當了這麽多年的村支書了，老了老了，村裏的治安出了問題，萬一因為這件事情，不讓王滿堂繼續擔任村支書了呢？

王滿堂婆娘看著閉著眼睛哀嚎的羅鳳英，氣的扭過頭去，索性不再看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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